离开常走的大道，潜入森林，也许会发现前所未见的风景。在街道上挤来挤去不会有所作为，独辟蹊径才能创造出伟大的业绩。对于创新，北京市东城区教委主任蔡福全在管理实践中发现，冲破思维定式，多角度、多层面地思考问题，常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，得见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景。他认为，教育创新很重要的一点是教育管理者思维方式的转变，思维领域的拓展，只有创新思维引领创新实践，才能结出创新成果。而北京市东城区的教育创新实践正是对此观点作出的注脚。——编者

  ■蔡福全

  跳出框框思考

  谁说电扇必须是黑的

  有个心理学家曾说，只会使用锤子的人总是把一切问题都当成钉子，久而久之，就会把很多本来不相同的问题，看成同类问题，用相同的办法去解决。在一个问题上形成思维定式的时间越长，重复的次数越多，对人创新能力的束缚就越强。

  日本东芝电器公司1952年前后曾一度积压了大量的电扇，7万多名职工为打开销路，费尽心机想了不少办法，依然进展不大。当时全世界的电扇都是黑色的，东芝公司生产的电扇也如此。一天，一个小职员向公司领导提出了改变电扇颜色的建议，这一建议引起了公司领导的重视，并予以采纳。第二年夏季，东芝公司推出了一批浅蓝色电扇，大受顾客欢迎，几个月内就卖出了几万台。这一事例具有很强的启发意义：自从“诞生”之日，电扇就是黑色的。这反映在人们的头脑中，便成为一种思维定式。小职员跳出框框想问题，想出了挽救公司危机的“金点子”。

  【教育案例】

  以点带面，自主发展

  由于历史原因，东城区的很多学校地处胡同深处。这些学校有比较长的办学历史，但规模小、办学条件较差，发展受到限制。在传统观念里，学校更多地把自己放在执行者的位置上，对学校的长远发展缺乏主动、系统的思考，常常等着上面给思路，因此发展速度缓慢。教委也有大包大揽的思想，但学校情况各不相同，必然会出现“费力不讨好”、干部教师不认同的现象。同时，近百所学校不可能“齐步走”，统一化管理势必使发展的速度受到制约。

  跳出框框思考，我们形成了这样的认识：学校是政府的，政府管什么？管办学方向、管政策支持、管组织保障。学校是办学的主体，校长是学校发展思路的谋划者、实施者。学校不能认为盖了大楼、有了名师，万事俱备才能发展，要立足实际，深入挖潜，凝聚合力，以点带面，自主发展。于是，从教委层面，我们采取了三项措施：一是加大了学校的建设力度，仅2006年至今，就投入10多亿元用于学校建设，改善办学条件。二是实施人才建设工程，通过“名师名校长工作室”、“621骨干教师引领工程”、干部教师跨校交流等机制，帮助普通学校引入名师、培养名师。三是启动了小学“实施素质教育窗口校、特色校”建设工程。各校从质量、管理、师资、课改、德育、特色六方面全盘考虑，制定学校的奋斗目标、发展规划，通过自愿申报、自主争创、集体考核形式；在三至五年内，形成学校办学特色，提升办学质量。目前，我区已完成五届评选工作，评选出8所东城区小学素质教育窗口校、25所东城区小学特色校，占全区小学92.2%。该工程的实施为小规模学校提供了发展的空间和展示的舞台，像东四九条小学的科技教育、美术馆后街小学的艺术教育、东高房小学的绿色环保教育等特色教育，走出了小胡同，走向了全市、全国教育的大舞台，实现了小学校的“大作为”、“大发展”。

  换个角度思考

  劣势也能变优势

  中国有“塞翁失马”的故事，它给我们的启示是，对待问题常常需要变换观察和思考的角度。耶路撒冷有一个叫芬克斯的西餐酒吧，酒吧面积不大但名气非常大。除了管理到位，经营者转换角度思维也是其成功的原因之一。一次，美国国务卿基辛格打电话要带十余名随行人员前来用餐，但酒吧座位已全部预定出去了。老板想，基辛格是名人，若辞退预定顾客，请他来用餐，会给酒吧增加名气。但他转念一想，基辛格虽是名人，但顾客是上帝，拒绝名人而保证预定顾客用餐会使酒吧更有名气。于是他婉言谢绝了基辛格，之后媒体报道了这件事，取得了轰动效应。

  【教育案例】

  学校联盟，资源共享

  东城区是首都中心城区，一些中小学校舍面积、操场面积不符合北京市新颁办学标准，但受古都风貌保护工作的限制，大规模地改造、扩建学校不现实。同时优秀教师相对聚集在优质资源校，由于体制、机制、待遇等原因，制约着人才的合理流动，学校的均衡发展受到限制。过去，我们一直认为这是制约我区教育发展最重要的掣肘问题。后来，我们感到事物都具有双面性，换一个角度思考：地域狭小，虽然学校个体的规模发展受限制，但是学校相对密集，为区域学校共享教育资源创造了便利；优质资源校通过布局调整方式合并普通学校的接纳能力有限，为了使优质资源不被稀释，可以通过行政独立、联手管理的形式，为普通学校“输血”，促进办学水平的提高。在教师待遇问题暂时不能根本解决的情况下，可以变教师的“刚性调动”为“柔性流动”，在不影响优秀教师自身利益的前提下，发挥他们对普通教师的引领作用。这样一来，“劣势”就变成了“优势”。我们根据优质教育资源的分布状况和街道行政区划，将全区10个街道划分为5个学区，实施了“学区化管理”，实现学区内设施设备资源、课程资源、人力资源共享。同时，为了实现优质资源校对普通学校“点对点”的帮扶，我们又实施了学校联盟工作机制。联盟校双方通过成立联盟校合作委员会，探索学校发展共同体的工作途径；通过建立运行机制，实现教育研讨、软硬件互补、教师交流培训、学生互动等方面的统筹，达到相互促进、组团式发展、整体提升学校办学水平的目的。目前，“学校联盟”试点工作已覆盖五大学区。

  为了使人力资源共享得到政策、制度的保障，我们出台了《东城区教育系统人力资源共享实施意见》，对优秀干部、教师跨校流动工作作出明确规定，干部、教师不必调动人事关系，到普通学校承担全职跨校交流任务，福利待遇不受影响，工作效果作为晋级、评优、评先的重要标准，促进了人力资源共享工作向制度化、常态化发展。

  逆向思考

  底部还有很大空间

  人们想问题，一般习惯于顺着想，比如从前到后，从大到小，从上到下，从近到远等等。但从创新的角度说，有些事应该倒过来想，将顺着的思路加以颠倒，它的具体形式多种多样。如：商场内电动扶梯的设计思想，就是将“走路”倒过来成为“路走”，让“路动”而“人不动”。

  美国著名物理学家费曼曾作过《在底部还有很大的空间》的报告，提出了著名的“费曼设想”。中国民间流传的“铁杵磨成针”的故事，是把大的物件加工或拆分成小的物件。而费曼的思维完全倒过来了——把很小的东西加工成大件。20世纪80年代出现的纳米技术，就是根据费曼设想引发出来的逆向思维。

  【教育案例】

  上门服务的“流动科技馆”

  过去，我区科技教育主要依托东城区青少年科技馆。由于受空间、师资、接待能力的限制，科技馆无法满足各学校的教育需求。政府虽有整体改造、扩建科技馆的计划，但因为种种原因，一时无法解决。面对这种情况，我们想，既然学生进不来，能不能让场馆走出去，像流动售货车那样上门服务？于是我们创新工作思路，实施“章鱼计划”，以青少年科技馆为龙头，最大限度地发挥其设施、设备、师资的优势，突破固定场馆的制约，变“场馆单一固定、人员流动、被动服务”为“场馆拓展、资源流动、上门服务”的新模式。

  我们挖掘学校资源，建立了28所科技示范校、若干科技实验室，成为“孩子们身边的科技馆”，既满足学校科技教育需求，又为周边学校提供便利；依托科技馆资源，成立“流动科技馆”，以专题教育的形式，每学期深入一个学区，为学校提供系统、全方位的科技知识、技能的培训；依托科技馆和学校教育资源，建立“科普大篷车”，根据学校个性化需求，送服务上门，开展科学讲座、实验操作、科普剧表演等活动，促进校际间科技成果的交流和共享；依托高校和国家级重点实验室，培训科技骨干教师和特长学生，培养科技后备力量。这一系列举措，盘活了各方面的科技教育资源，满足了随时、随地为学校提供多层次教育服务的设想，促进了我区科技教育的深入发展。

  抓住主要矛盾思考

  别被“布里丹选择”难倒

  丹麦哲学家布里丹讲过一个故事：一个人牵着饿得咕咕叫的驴子找草吃，看到左边的草茂盛，他带驴子到了左边，又觉得右边的草颜色更绿，于是带驴子到右边，但又觉得远处的草品种更好，他便牵它到远处……在这个人犹豫不定中，驴子饿倒了。类似这种举棋不定，难以作出抉择的行为就被称为“布里丹选择”。我们总希望找出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，为此犹豫不决，从而进入了认识的误区。其实避免犹豫的最好方法是对各种需求进行优先排序，抓主要矛盾。

  【教育案例】

  科学规划，深度挖潜

  随着新一轮人口生育高峰的到来，未来几年北京市教育面临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幼儿“入园难”问题。东城区共有35所幼儿园，其中6所因为各种原因保留建制不招生，实际招生园29所，按班级规模计划招生1500名幼儿，而具有我区户籍的适龄幼儿据统计超过2000人。面对家长强烈的入园需求，使每个幼儿接受良好的学前教育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。

  如何解决这一矛盾？有人提出利用目前中小学闲置的场地资源，改建幼儿园。市教委要求各区县扩大班额，增加班级学位，家长则希望孩子入园更加便利。如何作出科学决策？通过调研我们感到，新建幼儿园是解决今后几年入园难的最根本办法，但不能盲目上马，个别中小学是有部分闲置资源，但要考虑课程改革中各类资源教室的建设需要，要考虑幼儿园入园高峰后，就是中小学入学高峰的连锁反应，不能“拆东墙、补西墙”，重复建设造成浪费。同时，一些新建小区的配套教育设施，为学前教育发展创造了机遇。于是，我们本着“内部挖潜先行，科学规划跟进”的原则，就解决“入园难”问题，进行了这样的排序：第一，在现有园所挖潜上做文章。各幼儿园合并了部分办公用房，新增加了10个教学班，增收幼儿260余名，同时扩大现有班级学位数，扩大400个学位，共增加660个学位，基本解决了今年的入园需求。幼儿园增班、增加学位必然为园所管理带来更大的压力，我们本着“兵马未动，粮草先行”的原则，要求房管、装备、财务、人事、保卫等各部门，优先落实幼儿园人、财、物、安全各项保障，确保人员增加，安全系数不减，教育质量不减。第二，把握新建小区配套建设契机，在东直门海晟小区、万国城小区建设了两所幼儿园，新建了大方家回民幼儿园，3所幼儿园能解决500余名幼儿的入园问题。其三，调研论证保留建制停止招生的园所现状，积极争取一些单位自办园招生。通过多管齐下，近期目标与长远目标相结合，“入园难”问题在我区得到了较妥善的解决。

  立体思考

  山顶上也能种树

  一位心理学家曾经出过一道测验题:在一块地上种四棵树,要求每两棵树之间的距离都相等。受试的学生在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几何图形，却怎么也无法使每两棵树之间的距离相等。心理学家公布的答案是，其中一棵树可以种在山顶上，只要其余三棵树与之构成正四面体就能符合题意要求了。受试学生之所以找不到答案，原因在于他们没有学会使用立体思维法。人们进行思维活动时往往受过去的生活经验和固有思维方式的影响。对于这些受试者来说，平面几何是他们比较熟悉的知识，于是，当他们碰到几何问题的时候，习惯于先从平面几何而不是立体几何的角度进行思考。立体思维要求人们跳出点、线、面的限制，有意识地从上下左右、四面八方诸多要素中去考虑问题。